夕阳对地平线没有眷恋，收束了最后的余光，沉入大地。
红会大楼秋风萧瑟，漆黑的匣子将Kiris和凯特琳与外界的一切隔绝。雅各，洛丽塔和一名白人男子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待，这场生死决战谁是赢家，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然而，演绎丝毫不担心。他们的手中有底牌，确切地说，是必胜的王牌。
更何况，凯特琳刚才已经宣判，Kiris已经输了。
-01-
“你和ATLAS的一切已经输了。”凯特琳沙哑地说。
第二轮开始，房间内灯光熄灭，绝对的黑暗，他们相互看不到对方，只能凭感觉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字母牌。
“是吗，和我想的刚好相反啊。”Kiris自信地回答。
此时，三张万能卡都被Kiris用掉。
凯特琳还剩48秒。
而，Kiris，还剩72。
简单地说，Kiris如果不能将凯特琳的读秒变成0，他必然全败。而凯特琳，只需要平手，她就可以收获600亿美元，加纳的资料，和演绎的掌权地位。
倒时计毫不留情，用比心跳还快的速度滴滴地鸣叫。
凯特琳心想:现在你手上可能的卡牌只剩BDEFG，而我的手上有ABCEF。
为了攻击我失去DG的弱点，第二回合，你会出三套EF，这样我只能以EF还击。另一种可能，你用B加EF的其中一张出奇制胜，这样在第七回合你也无法接手牌，可谓是自爆攻击。
然而，我毫不畏惧，因为除非双方都是EF，否则我都会在第8.10.12三个回合miss三次，让我的分数再减去30分。
但在游戏开始前，我就已经排列了圆环接龙的所有结果。第三轮开始，无论如何，我只要出三套连号的卡，就再也不会失分。换言之，只要我出卡和组卡把握住18秒的时间，第三轮过后，我的读秒不为0，游戏结束——
胜利就是属于我的！！
“哼哼哼。”Kiris在黑暗中笑出了声。
凯特琳:“你又笑什么？”
“只要不过于悲伤，就有理由欢笑。”
“我已经写好了，如果你以为这样能干扰我的判断就失策了。”
凯特琳这一回合并不需要凭借她的超人知觉估卡，她不需要等待Kiris写好，因为——
EFEFEF已经是她唯一，并且万能的方案。
时间停止在46秒。
Kiris开始写卡了。在黑暗中，凯特琳只能通过桌子传来的震动，感受字母的信息。
EEE，三个字母之后震动再也没有传来。
“我写好了。”
Kiris的时间停止在69秒。
！！？？凯特琳吃了一惊。
不可能，他明明还差三个字母，为什么他说他写好了！？
灯打开了，两人凝视对方，Kiris一脸笑意地看着紧张的凯特琳。
Kiris:“我的回合，F。”
凯特琳没按耐住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休斯顿教授？我出的牌你不满意吗？还是说你怀疑，我作弊了？”
45.44.43...
“年纪大了，坐久了喘不过气来。”凯特琳故作平静。
她很吃惊，并非因为他的牌组出乎意料，不妨说，正中下怀，这是她最有利的方案。但是，Kiris确实没有写下F这个字母。他是怎么做到的？念写？不，她携带的彩放检测仪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能变动。莫非Kiris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偷偷将其他的卡写好，所以回合一开始他不必要将六张全部写好了。
凯特琳:“E。”
Kiris:“F”
如果硬要说，作弊的是凯特琳自己。虽然没有做任何手脚，但她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已经为她带来了决定性的引导。然而，将触觉转换成听觉和味觉是很微弱，需要全神贯注的。Kiris完全有可能趁其不意，在第一轮出牌的过程中就完成了写卡过程。
凯特琳:“E”
Kiris:“F”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在回合初争取时间，不，这只是普通人的做法，如果是他，或许已经意识到，我的秘密了。
凯特琳:“E”
接下来，Kiris不能出E，这样一来，能接F的人是我，这局太完美了。我没有失分，却让他失去了30分。
只要下局我能接上3张卡，就会平手，我就已经赢了。
Kiris轻声说道:“D”
原来是障眼法，他写下了F是不相信我。但是怎么可能，他在什么时候写下来这么多字母？
“我没有卡可出，弃权。”
“我也弃权。”
！？他的卡组不是三个DF吗。莫非，他不确定我的牌，完全只能靠散卡来猜测。这确实是他的优势，可是，这样不能将我致于死地。
凯特琳:“继续弃权。”
Kiris:“继续弃权。”
凯特琳:“继续弃权，第二轮结束。”
“呼——”Kiris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灯又关闭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死亡的钟声又再响起。
Kiris:46秒。
凯特琳:13秒。
中场休息，0秒。最终轮，开始。
-02-
【雅各的房间】
“怎么办，雅各，奶奶她会输吗？”洛丽塔焦急地问。
“我认识的波塞冬，是无往不胜的。”雅各摸摸了摸洛丽塔的头，温柔地安慰道。
“塔拉萨（Thalassa，海卫四）。”雅各瞪了一眼那个白人小哥。
“在！”
“中程导弹还有多久到达这里？”
“20秒！”
“刚刚好，我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黑房子内】
游戏在快速进行，完全没有让人喘息的余地。
短短几十秒，对双方的精神压力就像是通宵了三天的人在夜晚高空上拆炸弹一样大。
瞬间的计算力，已经超过了许多奥林匹克竞赛的运算程度。
毕竟，赌上了性命和世界。
“我们不妨谈谈年轻的时光吧，生死在即，我们再过半分钟，就分隔阴阳两岸了。”
“你是我教过的最好的也是最没出息的学生，这句话送你做墓志铭了。”
“谢谢。这句话我会珍存到要用的一天的。”
Kiris开始写了，他并不打算拖时间。凯特琳只剩下10秒，她不容闪失，片刻的迟疑和错误，都将顿失江山。
然而，现在的情况。Kiris手上最多的是BDG，自己手头有ABC各两张。只能选择AB或BC各三张，一张都不能错，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预先确定Kiris的选择。
这个震动，这个感觉，B，没有错，三个B。
“我写好了。”Kiris再次说。
怎么可能，又是这样！他明明只写了三张，却说自己写了6张。
但是这不重要，D只有两张，是没有意义的，剩下的一张E也没有意义。他的最终选择会是——
BGBGBG！
我只要选择ABABAB就能够大获全胜！！
Kiris:39秒
凯特琳:7秒
灯亮了。
Kiris:“来吧，最后的较量了。猜猜我会出什么？”
“我怎么知道，如今只能交给运气了。”凯特琳故意拖延Kiris的时间。
“确实呢，换位思考一下，你那边的结论不唯一。”Kiris停顿了一下，然后将一张牌压在桌子上，准备翻转。
“看好了，休斯顿教授，到底是谁失去了一切——
“D。”
D。。。。
D。。
不可能，不可能。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似乎停止了。她的倒计时开始转动，死亡的滴答声让她难以平静。这个熟悉的字母陌生的像山谷里不知名语言的回音，久久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她根本无卡可出，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7秒。
凯特琳很想问为什么，然而，她没有发问的理由。否则，则暴露了她是通过作弊得知对方的手牌，然后十分惊讶一样。
Kiris正是利用了这点，让凯特琳吃了哑巴亏。
她的脸色一瞬间就苍白了。
“教授，这么紧张，你心理一定有鬼吧？”Kiris在纸上写下一个E，然后将垫在下面的纸抽出来，只要我最后一笔用力稍轻，下面的E就变成了F，“怎么样？懂了吗？”
凯特琳先是沉默，然后恍然大悟，突然释怀地说，“不愧是你。这场对决是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正如第二局所做的，在第三局，Kiris将笔的墨水渗透到下面的一张，在B的中间轻轻一划带过，下面的字母就自然变成D了。
Kiris已经看穿了自己出千，并且巧妙利用这点，把她应以为傲的优势利用起来，化为了骄傲的坟墓。
太过精彩。
彻底地输了，各种意义上来说。
眼前的对手，确实拥有人类极限强度的大脑。
Kiris：“说句遗言吧。这场战争没有流血真的太好了。”
凯特琳：“但是啊，Kiris……我的断言没有错，你不过是赢了比赛，然而你和ATLAS的一切，已经输了。”
Kiris：“什么意思？”
同一时刻，雅各牵着洛丽塔的手，从房间的边缘穿了出来。
Kiris看不见外面，但是这股巨大的彩放压力，让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洛丽塔：“Venus，我们没有时间了！”
雅各的身后，瞬间迸发出一把巨大的血色镰刀，猩红色的粒子缠绕了他的全身，电一样四散开去。
“本意释放——【Dictator】——Kiris·Soul瞬间致死。”
Kiris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然而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情，一道光穿过了这个核弹也无法破坏的黑牢笼，在接触到光的一瞬间，Kiris两眼发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一颗导弹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让红会大楼变为碎屑，这个无法破坏的牢笼，像被腐蚀的金属板一样满满融化了。
“咳咳咳。”凯特琳扶着墙壁，艰难地喘气。
她手上的时计，停止在了001秒。
“奶奶！”洛丽塔冲上前去，搀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来《研究图纸》的配方确实有效。这个由生命建材构成的牢笼，被【15倍浓缩的诠释着的血】破坏了。”
洛丽塔：“Venus，Kiris确实已经死了吗？”
雅各：“方圆1000英里内已经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气息了，在此之外就不敢保证了。”
洛丽塔：“那就没有错了，Kiris是无法离开我的结界的。”
凯特琳的脸慢慢有了气色，她站直了腰。尾随而后的白人小哥将凯特琳的拐杖拿了过来。
“谢谢你，我想我感觉好点了。”
洛丽塔：“现在怎么办，外界还不知道Kiris死亡的消息。”
凯特琳：“你的结界还需要再支持一下。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外界，唯一的办法是走到结界边缘，通知总部。让他们进行下一步部署。但至少这颗导弹是雅各让政府军发射的，黑锅已经让他们背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解除结界？”
“解除结界的一瞬间，这个独立的世界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天空城就会察觉这一切，ATLAS大部分人不足为患，唯独费格洛哈兹，我们依然没有十成把握与其正面冲突。况且，我们还要引导舆论，巩固演绎的有理立场，切勿以为战争能解决一切问题。”凯特琳转身对雅各说，“阿巴斯那边怎么样了，将他的能力强制召回没有问题吗？”
雅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带感情地说：“阿巴斯，已经死了。我会缅怀他的。”
凯特琳：“这样一来马斯特就不会有所察觉吗，起初我也以为你不过是无法相信“任何人”的专政者，不料，你是连“自己”都能杀死的大独裁家呢。”
雅各没有回应，他静静地看着倒下的Kiris的背影，想起初次和他见面的那一天。
——“雅各和神角力，他赢了，请你尊重这片土地。”
当时自己这么说着。
“你也是。”Kiris将手腕扳回去，他们的契约就这么默许了。
然而，默许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像方才的博弈，无论谁说的都是谎话，没有任何契约会生效，没有任何人能为谁担保。甚至可能，连定时炸弹都是虚假的罢了。
所谓的巅峰对决，就是虚情与假意的对峙，标榜着赌上世界的空话与戏言。一代王者，就这么离去了。
“事不宜迟，雅各，你出发吧。我和洛丽塔还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尊重你的决议，我们还会合作的。”雅各离开了到处都是火焰与残骸的废墟，步向远方，浅蓝色的夜空中，直升机朝他驶来，一辆布加迪威龙沿着吊绳徐徐下降。
凯特琳目送着他，背影在寂寥的火焰中显得伟大与沧桑。
她看着在他眼前死去的曾经的学生，没有一丝悲凉，只是微微地挽伤。
“我会记住这场比赛的，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注定要让我们为敌。”
凯特琳轻吟着鞠躬，洛丽塔也跟着一起弯下了瘦小的身躯。
-03-
【天空城ATLAS·满月大厅】
“如何？有什么异常吗？”加纳显现在显示屏中，对着费格洛和威发问。
“如果连你都监视不到异样，我们又有何作为。”威耸耸肩，“Kiris下去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确实让人生疑，但或许就是说两句话就完事的，何必这么紧张。”
“卫星监控显示Kiris已经身在17区红会大楼，马斯特在3区的医院内待命，演绎方面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让人很不舒服，明明之前检测到的异常彩放现象让人极度不安。”
“好困，我睡会儿，费格洛你陪他聊吧。”威打了个哈欠，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无视了加纳。他慢慢绕过望着窗外的费格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西亚17区，红会大楼废墟】
三人将红色的丝绸覆盖在Kiris身上，短暂而正式地悼念死者后，欲要离开。
“启程吧，革命才刚开始。”
“是的！Neptune！”二人向凯特琳致敬，跟在其身后转身离开。
隆隆……
隆隆……
不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凯特琳转过头去。
然而，什么也没有，废墟的荒野，连微生物的尸骸都支离破碎。
“奶奶，我听到了什么？”
“嗯，提高警惕，我希望只是瓦砾坍塌的声音。”
索索……
索索……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出来！”凯特琳单手拦着洛丽塔，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洛丽塔躲在凯特琳身后，塔拉萨则警戒地环顾四周。
“奶奶，我好怕。”
“不怕，有我在，塔拉萨也会保护我们的。”
让人恐惧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像是浪潮一样的压迫感挤压着四周。刺耳的诅咒的死亡的声音响起，凯特琳和洛丽塔捂住了耳朵，塔拉萨则拔出刺刀，向地面狠狠地刺击。
那一瞬间，噪音突然戛然而止。
安静的像是没有事情发生过。他们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连同塔拉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被无边的恐惧支配，迷失了自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然后，谁也没有察觉到的黑影，从地底钻出来，朝着洛丽塔，击去。
“危险！”凯特琳一个转身。
但是塔拉萨更抢先了一步，用刺刀挡住黑影，但是刹那之间，刺刀就被击碎，连同他的身体一起，被无情地贯穿。
婆孙二人惊恐地看着被黑影穿刺到天空中的塔拉萨，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躺着的Kiris突然站了起来。
密度极高的等离子凝结在他的身旁，他的外形开始改变，甚至连衣服，声音都开始改变。
6只翅膀从他的身躯里伸展而出。插着天使羽毛的恶魔之翼，缠绕着圣灵之气的龙翼，闪耀着蓝光的机械翼，萦绕着雷电的冰火之翼，悬浮着孢子的植物翼，散发着粉末的虫翼。同时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仿佛集聚传说之物，科技之物，自然之物于一身。
光是外表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慢慢地睁开眼，蓝色的双瞳，拖曳着极光一样的光芒。
凯特琳知道他是谁，正因为知道，她比起常人更加畏惧。
6年前，他见过他，那个在短短两天将演绎赶尽杀绝的最强诠释者——
费格洛·哈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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